打苇皮,劈苇,轧苇,直至编席、翘边。一张辛辛苦苦编织好的芦席只卖五毛钱,但几十张攒下来还是能够在荒春季节买回返销粮填饱全家人的肚子。那年头的冬春季节,新城各村庄,没有一家不在为此忙乎着。如果那时没有艾书记给扛着事儿,群众的日子就会更加难熬。 新城人打芦席的历史已成为过往,如今村上年青人都出去打工,老年人已很少打芦席。我们寻了有七八家,只有大湾十四号张大婶还在坚持着这一传统手艺。 正在打芦席的张大婶告诉我们,从芦苇到芦席是个繁琐的过程。成捆的芦苇被锋利的斧头砍截成芦席需要的尺寸,再用圆形梭刀一根根的削除斜枝,然后用专门的工具,将芦苇破一道口子。最耗力气的是让挺直圆润的芦苇锤成柔软的席蔑,那是一种脱胎换骨的质变,需要将芦苇铺在地上,拖着大石磙来来回回无数次碾压,直到一根圆的芦苇掰开后变成能弯能曲能折的席篾。编席得照着下面的样席,经纬、大小一致,柔软的席篾在手中翻动,松驰时用刀背扣紧扣密。一张好席应该有姑娘头上花辫子般好看的斜纹,这样编出的席不仅美观,还结实耐用。 “这一张芦席能卖多少钱?”我们问张大婶。 “我不去街上卖,有人专门来家里收,一张18元。”张大婶说,收购的人到外面卖就贵了,一张能卖到30元。 “一天能编几张?” “一天能编十多张,我在家闲着没事时,才编这个,现在没有人编席了。我家姑娘还把我编席的录像发到抖音上了,找上门收到的人多了。”张大婶满脸笑容的说道。 江边,芦苇似雪,是上天对村庄的恩赐,它滋养护佑着这方水土和百姓。法国哲学家帕斯卡尔说:“人是一株脆弱的会思考的芦苇。”其实,秋日的芦苇何尝不像是会思考的人呢?